第21章 婚礼

        客栈内,众人正在聊着这几个月分别的情况。

        林儿道:“自从上邽被围后,我让二郎去过长安两次,可都没有碰见你们,我还一直很纳闷你们究竟去了哪呢。”

        高长恭道:“江油一别,我就直接去了长安。按你的吩咐,我把鲍小姑他们转移到了一个秘密居所以防不测,然后才去刘掌柜等处筹集钱款。后来师叔派了那个水匠手来长安,我就索性让他做了掌柜。水匠手果然是大匠手,制作的胭脂很受欢迎,过路的客商都要顺道来买了回去送家中女眷,买卖自然是好得不得了。鲍小姑见商路打开,索性也就没在铺子里露过面,连水匠手也不知其居所,所以没能碰到韩兄。小司马兄的典质行也走上了正轨,他就把柜上的事交给了手下人,自己回南朝去了。他临走时让我带话给司马大侠,让他不用担心,安心在此就是。后来,当我筹够了钱,准备回上邽,才得知上邽已经被包围。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在各地乱转、打听消息,直到这次才想到办法进城。”

        “你们在外待了那么久,应该了解很多消息吧,快和我说说,憋在这孤城中,什么事都不知道。”

        “师叔你知道为什么最近杨保炽要想尽办法攻城吗?是因为卢遐先生他们在平城各处游走,宣扬我们的事。这事被北朝皇帝知道了,就开始怀疑是杨保炽有问题,打算派关中的军队来问难。杨保炽无奈,就想把事情做绝,先灭掉我们,让他的秘密死无对证,所以这段时间拼命进攻。师叔只要能拖过这段时间,情况应该就会好了。但是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上邽的未来如何,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抵抗下去?”

        他这一问,让局面立即陷入了尴尬之中。羽、林等人早已不止一次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可始终没有结论。

        檀羽道:“兰陵问的我们何尝没想过。弃城投降?那不仅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死去的杨保宗将军也无法再沉冤昭雪。突围出去?那又能去哪呢,总不能落草为寇当绿林吧。去平城?我们又没有铁的证据证明国主之死和杨保炽有关,更不能证明他和南朝人有关,我们知道的都不过是猜测和传言。所以我们才只能一直守在这儿,等待时间来检验一切。”

        高长恭点头道:“这个杨保炽的确相当神秘,我也曾试图去调查他是否与南朝人有勾结,可所得很有限。他隐藏得很好,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而且目前整个仇池都是他的心腹,令我的调查也是重重受阻。”

        “我猜也是这样,他们把仇池的整个格局打破,其目的自然是要重新安插他们自己的人,以便完全控制这地方。所以从今后,仇池就只有上邽这一片净土了,我们更不能轻易放弃上邽,一定要给它找到最好的归宿。”

        果如高长恭所言,又经过了几天艰苦的守城战之后,仇池军攻势一下子没了。

        韩均出去打探之后回来报告:“魏将拓跋齐率军袭击汉中,杨保炽回军途中中了埋伏,被拓跋齐军生擒,据传已被剁去首级,汉中已在拓跋齐的控制之下。众人欢天喜地,虽然重围并未解除,可逼走首恶杨保炽,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转眼又是新年,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陶贞宝和令晖都接受了仙姬成为小家的一部分,三人也渐渐习惯了在一起生活。

        林儿突发奇想:“干脆趁着过新年,把你们的婚礼办了吧?师弟赶紧把阿姊和玉娘娶了。”

        一向好事的漂女第一个响应道:“好啊好啊,这段时间都快闷死了,结婚就能热闹一下子。”

        陶贞宝却推脱道:“不行的不行的,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林儿道:“有什么可准备的?阿姊和玉娘现在都需要你给她们一个家啊。就这么定了,本师姊来给你张罗,嘻嘻。”

        于是,三人就这样被赶上了架,步入正式的婚姻。

        陶贞宝同时娶妻纳妾,本于礼制不合。

        可林儿才不在乎这个,反正都已是既定的事实,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

        识乐斋诸人就这样忙活上了,做新服的、写对联的,各司其职。

        高长恭又在城中买了房子给他们做新房。

        半年多的郁闷,全被这喜庆气氛赶跑了,大家都用心为三人准备着一场简单却幸福的婚礼。

        婚礼当天,诸女用令晖从长安带回来的最好的胭脂,将两位新娘打扮得格外美丽。

        吉时一到,陶贞宝被綦毋、韩均等人簇拥着过来迎接新娘。

        刁钻的漂女可不会轻易让他把新娘接走,在闺房中道:“我的陶家兄长,让我来问你个问题哦,你要是答上,才能让你把新娘接走。”

        陶贞宝忙在门外求饶:“徐小姑放过我吧。”

        漂女哪会饶他,直接问道:“你是爱鲍小姑多些呢,还是爱玉娘多些呢?”

        门外韩均等人听到这问题,都是一阵哄笑,令陶贞宝一脸尴尬。

        尴尬过后,陶贞宝挠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反正我是欣赏小晖,怜惜玉娘。两种感觉完全不同,但都让我想要和她们在一起,好好照顾她们,也许这就是爱?”

        刚一说完,就听后面檀羽“啪、啪”拍起手来,说道:“每个人的情感都很复杂,因时因地各有不同,但只要进入婚姻,情感就变成了责任。我相信贤弟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说得陶贞宝连连点头。

        檀羽道:“影儿,这问题算回答了吗?”

        漂女在房内埋怨道:“檀生都说话了,哪还能说什么。美女们这就送出来了哦。”话音刚落,两个如花似的新娘就出了房门。

        礼堂内,各路宾客齐集。陶贞宝一手推着令晖的行椅,一手牵着仙姬,满脸幸福地走进了礼堂。

        和其奴站在侧前方做司仪,当下朗声颂道:

        乾坤有常,日月有期。今朝良辰,五运正吉。

        红泥铺道,喜鹊折枝。善男女子,结发相依。

        妇遵妇道,夫循夫义。温婉知礼,勤俭节持。

        上孝父母,早得贵子。从此天长,死生不弃。

        “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顺天应地。”三个新人便向天地一拜。

        “二拜,六亲和睦。”三人向羽、林等识乐斋诸人一拜。

        “三拜,夫妻成礼。”三人相对一拜。“谢媒人。”站在正前方做主婚人的苻达和识乐斋中唯一的妇人木兰受了三人一拜。“礼成,送入洞房。”漂女等诸女这才叽叽喳喳,将三人送进了早已备好的新房中。

        这边一帮男人们也开始吃喝起来。

        高长恭许久没找人喝酒了,拿着他的大酒葫芦拼命灌酒。

        杨文德是沙场悍将,也是个好酒的主,遇到高长恭、和其奴,自然是酒逢对手,要好好地对饮一番。

        檀羽则和苻达、任朏二人坐在一处聊些朝廷国是、官场趣话。

        苻、任二人久在宦海沉浮,只因不愿做些违心的事,一直郁郁未得志,都已萌生去意。

        檀羽安慰道:“天下总会有清平那一天的。到那时才是二位官人发挥一己之长的时候。现在要做的便是保持本心,绝不可被这浊世玷污了去。”